飛鱗篇·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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飛鱗篇·6
在眾人七手八腳的忙活下，江北總算爬上了岸。她剛剛站起身，便趕到渾身松懈、雙腿發軟，跪倒在地上。
雀紅立刻蹲下身，著急地問道：“你受傷了？”
江北面色煞白，搖了搖頭，喘息了許久才囁嚅道：“我……不會游泳……”
雀紅釋然地笑了笑，拍拍她的背，遞來一個水壺：“壓壓驚吧。天馬上就要黑了，要盡快回去。”
“嗯。”江北顫抖著接過水壺。
他們的背後忽然傳來一陣巨響。眾人回過身去，發現一只巨大的水怪從被攔截的河水中冒出頭來，慢慢爬上大壩。那水怪長著鯰魚般的頭顱，身上被覆蝦蟹一樣的堅硬鱗甲，腹面伸出無數又黏又滑、布滿吸盤的觸手。六米多高的水怪居高臨下地望著眾人，粘濕的魚眼一轉，黑色的觸手向人群襲來。耿廚子在慌亂中摔倒在地，被觸手纏住了腳腕，拖向水怪。他一邊用手徒勞地扣著地面，一邊尖叫道：“掌櫃的！掌櫃的！”
雀紅站起身，卻被江北拉住了。“幫我拿著。”江北把隨身的包裹塞到雀紅手中，喘息著站起身來，“你去指揮大家逃走。我來處理這個災相。”
雀紅猶豫地看向她：“這怎麽行？”
“現在群龍無首，大家都信賴你，願意聽你的領導。而我只懂災相。”江北抽出木劍，木劍上纏繞著若有若無的綠絲，“我們都去做自己最擅長的事。”
說完，江北拋出綠絲纏在空中的觸角上，如離弦之箭般沖到耿廚子身邊，一劍砍斷了黑色的觸角。雀紅招呼跑堂小哥過來把他背在身上，向著褐衣鎮的方向撤離。
看到雀紅把四散奔逃的人一點點重新凝聚在一起，江北放開了手腳，將綠絲纏繞在魚眼上，躍到了水怪的頭頂。水怪張開魚口，一圈圈如旋渦般排列的尖牙十分瘆人。她踏上最外側的牙齒，然後用綠絲蕩到魚怪的背後，落在殘破不堪的大壩上。在綠絲的牽引下，水怪不得不扭轉身子，離開了岸上人群的方向。碩大的身子沖撞著水壩，揚起一片巨大的泥沙。
“受傷的、體力跟不上的，排在中間。覺得還能撐一下的人，排在外圍保護大家。恩恩怨怨咱們回到鎮裏慢慢解決，眼下都要先活著回去！來不及回家的，就都先到我的褐山旅館過夜！”雀紅在撤離的隊伍裏大喊著。她回頭望向遠處，見到夜色漸濃，夜空中忽然開始浮現出一些淡藍色的魚影。
要來不及了！
雀紅焦急地望向水壩，看到幾縷若隱若現的綠絲，在夜色中散發著柔和的微光。穿著長袍的身影被熒光照亮，在碩大的黑影旁掠過，如同閃耀的流星。“明明剛才都站不起來了，此時卻又奮不顧身地與災相搏命。”雀紅的眼中映著那片熒光，自言自語道，“——父親，這便是你要找的理線師嗎？”
“鐺——”江北一劍砍到水怪堅硬的鱗甲上，水怪完好無損，她卻感到雙臂被震得發麻。眼見夜色已濃，空中出現了許多淡藍色的剪影。她再自負，也自知無法同時應對水怪和兇猛的魚群。江北落到大壩上，腳下的磚石被她一腳踩塌。她立刻轉身撲到另一邊，才沒有跟著一起掉進滾滾河水裏。大壩已經傷痕累累，卻還未完全坍塌。江北隱在斷壁殘垣的陰影中，望向被截斷的飲馬川。這條大壩橫攔在水流的正常走向上，迫使江水逆流轉向人工河道。如果完全塌毀，那麽人工河道也就再無用武之地，褐衣鎮的用水問題就依然沒有解決。原本下游的生態系統也急需水源，因此也不能繼續維持現狀。眼下大壩已經搖搖欲墜，完全被沖毀也只是時間問題。但難道就沒有不讓一切回到原點的解決方案嗎？
忽然，舊地圖和櫃臺上的地圖在她的眼前重疊在了一起。
江北起身跳到大壩北側，用綠絲纏住水怪的牙齒，拽著它望向自己。水怪看到了目標，便從飲馬川中間直沖而來。她沒有再躲開，而是站在原地屏息凝神地直視著水怪。
“轟”的一聲，水怪撞向水壩。北側的水壩被撞開一個巨大的豁口，洶湧的河水立刻將它沖潰。碩大的石塊在水流的沖擊下滾向南側和下游。雀紅遠遠地看到水壩轟然倒塌，頓時面無血色，緊緊攥住了手中的包裹。
洶湧的河水終於找到了發洩口，順著大壩北側的缺口傾斜而下，恢覆了原本的流向。然而，南側的大壩殘骸卻如一枚礁石，將部分河水分流向人工河道。人工河道的水位降低了些許，卻並未完全幹涸，可用於日常的取水和灌溉。
空中淡藍色的魚影又漸漸變得透明。水怪從廢墟中擡起頭來，望向飲馬川的下游，化作一片光霧消散在空中。看來此地的災相便就此消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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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眾人七手八腳的忙活下，江北總算爬上了岸。她剛剛站起身，便趕到渾身松懈、雙腿發軟，跪倒在地上。
雀紅立刻蹲下身，著急地問道：“你受傷了？”
江北面色煞白，搖了搖頭，喘息了許久才囁嚅道：“我……不會游泳……”
雀紅釋然地笑了笑，拍拍她的背，遞來一個水壺：“壓壓驚吧。天馬上就要黑了，要盡快回去。”
“嗯。”江北顫抖著接過水壺。
他們的背後忽然傳來一陣巨響。眾人回過身去，發現一只巨大的水怪從被攔截的河水中冒出頭來，慢慢爬上大壩。那水怪長著鯰魚般的頭顱，身上被覆蝦蟹一樣的堅硬鱗甲，腹面伸出無數又黏又滑、布滿吸盤的觸手。六米多高的水怪居高臨下地望著眾人，粘濕的魚眼一轉，黑色的觸手向人群襲來。耿廚子在慌亂中摔倒在地，被觸手纏住了腳腕，拖向水怪。他一邊用手徒勞地扣著地面，一邊尖叫道：“掌櫃的！掌櫃的！”
雀紅站起身，卻被江北拉住了。“幫我拿著。”江北把隨身的包裹塞到雀紅手中，喘息著站起身來，“你去指揮大家逃走。我來處理這個災相。”
雀紅猶豫地看向她：“這怎麽行？”
“現在群龍無首，大家都信賴你，願意聽你的領導。而我只懂災相。”江北抽出木劍，木劍上纏繞著若有若無的綠絲，“我們都去做自己最擅長的事。”
說完，江北拋出綠絲纏在空中的觸角上，如離弦之箭般沖到耿廚子身邊，一劍砍斷了黑色的觸角。雀紅招呼跑堂小哥過來把他背在身上，向著褐衣鎮的方向撤離。
看到雀紅把四散奔逃的人一點點重新凝聚在一起，江北放開了手腳，將綠絲纏繞在魚眼上，躍到了水怪的頭頂。水怪張開魚口，一圈圈如旋渦般排列的尖牙十分瘆人。她踏上最外側的牙齒，然後用綠絲蕩到魚怪的背後，落在殘破不堪的大壩上。在綠絲的牽引下，水怪不得不扭轉身子，離開了岸上人群的方向。碩大的身子沖撞著水壩，揚起一片巨大的泥沙。
“受傷的、體力跟不上的，排在中間。覺得還能撐一下的人，排在外圍保護大家。恩恩怨怨咱們回到鎮裏慢慢解決，眼下都要先活著回去！來不及回家的，就都先到我的褐山旅館過夜！”雀紅在撤離的隊伍裏大喊著。她回頭望向遠處，見到夜色漸濃，夜空中忽然開始浮現出一些淡藍色的魚影。
要來不及了！
雀紅焦急地望向水壩，看到幾縷若隱若現的綠絲，在夜色中散發著柔和的微光。穿著長袍的身影被熒光照亮，在碩大的黑影旁掠過，如同閃耀的流星。“明明剛才都站不起來了，此時卻又奮不顧身地與災相搏命。”雀紅的眼中映著那片熒光，自言自語道，“——父親，這便是你要找的理線師嗎？”
“鐺——”江北一劍砍到水怪堅硬的鱗甲上，水怪完好無損，她卻感到雙臂被震得發麻。眼見夜色已濃，空中出現了許多淡藍色的剪影。她再自負，也自知無法同時應對水怪和兇猛的魚群。江北落到大壩上，腳下的磚石被她一腳踩塌。她立刻轉身撲到另一邊，才沒有跟著一起掉進滾滾河水裏。大壩已經傷痕累累，卻還未完全坍塌。江北隱在斷壁殘垣的陰影中，望向被截斷的飲馬川。這條大壩橫攔在水流的正常走向上，迫使江水逆流轉向人工河道。如果完全塌毀，那麽人工河道也就再無用武之地，褐衣鎮的用水問題就依然沒有解決。原本下游的生態系統也急需水源，因此也不能繼續維持現狀。眼下大壩已經搖搖欲墜，完全被沖毀也只是時間問題。但難道就沒有不讓一切回到原點的解決方案嗎？
忽然，舊地圖和櫃臺上的地圖在她的眼前重疊在了一起。
江北起身跳到大壩北側，用綠絲纏住水怪的牙齒，拽著它望向自己。水怪看到了目標，便從飲馬川中間直沖而來。她沒有再躲開，而是站在原地屏息凝神地直視著水怪。
“轟”的一聲，水怪撞向水壩。北側的水壩被撞開一個巨大的豁口，洶湧的河水立刻將它沖潰。碩大的石塊在水流的沖擊下滾向南側和下游。雀紅遠遠地看到水壩轟然倒塌，頓時面無血色，緊緊攥住了手中的包裹。
洶湧的河水終於找到了發洩口，順著大壩北側的缺口傾斜而下，恢覆了原本的流向。然而，南側的大壩殘骸卻如一枚礁石，將部分河水分流向人工河道。人工河道的水位降低了些許，卻並未完全幹涸，可用於日常的取水和灌溉。
空中淡藍色的魚影又漸漸變得透明。水怪從廢墟中擡起頭來，望向飲馬川的下游，化作一片光霧消散在空中。看來此地的災相便就此消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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